创立丰盈生命的学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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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2020年主题：丰盈生命的教育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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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可以创造一个丰盈生命的体系，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做让自己最快乐的事情：让自己与他人的生命变得更美好，满足每个人的需要。不管过去在单一学校或学校系统里发生过什么事，如果学生、教师、家长和行政人员学会以丰盈生命的方式连结，他们必然就会开始建立丰盈生命的社区。

——马歇尔·卢森堡

所有学校都会面对的两大议题，就是如何维持秩序及如何化解冲突。创立丰盈生命学校需要的条件之一，就是让双方都满意的冲突化解技巧。

在权威体系下的学校，老师和行政人员凭自己的经验做出决定，认为自己「知道什么对学生最好」。他们以惩罚和奖赏，实行自己订定出来的规范、准则。用这种方法建立的规范、准则，老师和行政人员不一定会先与学生商量，因此最终的结果，就是老师和行政人员仍凭藉自身专业与经验所赋予的权利，单方面做出决定。

在丰盈生命的教育体系中，为了维持秩序，不论需要何种规范或准则，都是经由教职员工和学生进行对话后共同决定。尊重每个人的需要。整个过程不会让任何人屈服、放弃或妥协。要以这种方法维持秩序、化解冲突，教职员工和学生都必须对非暴力沟通技巧十分熟练，知道如何连结彼此的感受和需要。达到这种程度的连结之后，参与冲突化解的双方要找出有效的行动，以满足每个人的需要。

在同意采取行动之前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先扪心自问，确定自己行动的动机，完全是为了满足需要，而不是为了躲避惩罚、罪恶感或羞耻，也不是出于责任或义务，或是为了得到高分及其他外在的奖赏。

反对以这种方法维持秩序、化解冲突的意见，通常都像样：「呃，这些孩子一定得学会尊重权威这是我们必须做的，就是让这些孩子学会尊重权威！」我通常会回答：「你是想要教导孩子尊重权威，还是要他们害怕高高在上、手握大权的你？」许多接受权威体制教育的人无法察觉这两者之间的差异。

我想如此定义「尊重权威」：在教室里，如果老师的知识是学生重视的，且她愿意以非强追的方式将知识教给学生，学生就会学着尊重她的权威，这是老师赢得、而非要求才得来的尊重。学生才是决定老师是否拥有权威的最高权威。这是学生每天都清楚传达的事实。要得到看似是对权威的尊重，其实是对权威的恐惧，是很容易的一一只要让有头衔的人有法定权力，施加奖惩就可以了。

另一个描述两者区别的方法，就是解释自律和顺从的差异。

如果你只要别人顺从，那惩罚和奖赏就很有效了，连狗都可以透过奖惩学会顺从。如果把蟑螂放进T型迷宫，右转时就给予食物，左转时就给予电击，它也能学会顺从。但如果你要的是自律，我建议不要使用任何强迫性的技巧，因为这些技巧会妨碍自律。自律的学生或员工，其行为是出于对自身价值的自觉，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如何对自身以及他人的福祉做出贡献，而不是出于渴得到奖赏或害怕受到处罚。

许多老师听到不要以惩罚、奖赏、罪恶感、羞耻感、责任或义务来激发学生的动机，都觉得十分无助，会问:「那还剩什么?」剩下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连结，与对自我实现、提升他人福祉做出贡献的渴望。在我的经验中，这些基本的人性需要都可以透过学习使用非暴力沟通技巧得到满足。我们分享自己认为珍贵的信念，以及为何我们鼓励他人也接受这些信念，并倾听他们的感受和需要。

请注意，要做到这一点，老师必须十分熟悉非暴力沟通，即使班上的孩子可能来自权威体系的背景。与顺从(或不顺从)相对的自律，并非一蹴可及。试图变成丰富生命学校的教育机构在最初几个星期，常常是一团混乱。

有一次我应邀去协助建立一所丰盈生命的学校，专收被公立学校退学或自己辍学的孩子。我们希望证明，丰盈生命的学校可以接约公立学校无法应付的学生。我的工作是要让这所学校的老师做好准备。

由于经费因素，我只有四天的时间帮这些老师做准备，因此无法如我所愿地提供较深度的训练。顺带一提，这些老师也不是专业的老师，而因为经费紧缩，我们只好打电话到大学招募志愿者来这所学校担任老师。就这样，一边是公立学校无法接纳的孩子，另一边是热心的志愿者，而我只有四天的时间训练他们。

因此，有些老师不了解如何以我建议的方式，制定规范、准则和化解冲突。

学校开学后的头几天，我刚好有事而出城；一回来，我收到的第一个讯息就是校长发出来的：「赶快！他们在考虑关闭学校，大混乱！」我火速的赶去学校。可怜的老师们在不到一星期内，看起来老了二十岁。

当我从校长那里得知事发经过后，我说：「带最会捣蛋闹事的前十名来，跟我一起到房间里去，让我们来重整秩序。」

校长挑了八个学生，十一到十四岁不等。我首先向学生我介绍，接着展开以下的讨论。

我：我听到老师报告说·很多班上都乱无章法，让我到很失望。我非常希望这所学校能成功。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，然后帮我改正。

威尔：老兄，这所学校的老师是一群笨蛋。

我：威尔，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感觉。可以举例子吗？

威尔：不管学生做什麽，他们就只会站在旁边微笑，像一群笨蛋。

我：你觉得厌恶，是因为你希望学校里更有秩序吗？

威尔：没错，老兄。不管谁做了什麽，老师只会站在那裡像笨蛋一样微笑。比如说，他（指向这群学生中的一人）昨天上学时，后口袋裡面塞了一品脱的威士忌。站在校门口的老师看到了酒却假装没看到，还一直微笑着说:「早安，早安！」

这时，所有的学生都加进来讨论一个个向我举例说明老师有多被动。

我：好了，谢谢你们，这样很够了。你们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，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，在学校里建立秩序。

乔：老师应该要拿藤条（该区公立学校行政人员所拿的一种棍子用以体罚学生）。

我：乔，你的意思是说，当学生打扰到其他人时，老师应该要揍他们吗？

乔：这是让他们（学生）停止的唯一方法。

我：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，那真让人丧气。我不放心以这种方式处理事情，想要试试别的方法。

爱德：为什么？

我：有好几个原因。假设我用棍子揍你，才能制止你在学校裡胡闹。设想如果你们当中三、四个被我揍过的，在我回家的时候围在我的车子外面——告诉我，会发生什么事情？

爱德：（微笑）老师，你的藤条最好够大枝。

我：这就是让我烦恼的原因。用这种方法维持秩序，会让我们变成敌人。记住当我们邀请你们入学时，说的是希望创造一所学校，让每个人都可以一起合作。如果我们要揍人才能维持秩序，恐怕就不能达成我对学校的期望，在老师与学生之间建立连结。

爱德：你可以赶走专惹麻烦的家伙。

我：这种想法也让我很沮丧。我希望找到不需要赶走某些人就能化解歧异的方法。

威尔：如果有个家伙除了惹麻烦之外啥都不做，为什么你不能把他送进某间「啥都不做室」？

我：威尔，我不太了解你的建议，可以再多解释一点吗？

威尔：有时候你来学校，除了惹麻烦之外啥都不想做。也许你老爸在上学前痛揍了你一顿，因此你只想惹麻烦。那就设一个房间，让他们在那里待到想回来上课为止。

我注意到其他学生正以非语言的方式,对威尔的建议表达理解与赞同。

我：威尔，你是不是说，如果有人的行为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，我们就可以叫他去这个房间？

威尔：没错。如果他们专惹麻烦，留在教室裡也没有用。

我：这个主意让人兴奋。但是我们还必须让影响他人学习的学生知道，要他们去这个房间不是要处罚他们，只是要保护其他人的权利，让想学的人可以学习。

进一步讨论之后，我们一致同意，我和所有的与会学生一起去全部的班级，建议他们尝试以下的方法：如果有人情绪不佳，没办法上课，行为又影响其他人学习的话，老师就会要求他们去「啥都不做室」，在那里待到他们准备妥当，可以回来上课又不影响其他人为止。

我强调学生一定要跟其他人说明，这条规则是威尔的建议(而不是由老师或行政人员单方面决定的)。我也强调，这条规则的用意是要保护想要学习的学生，而不是处罚没有心情学习的学生。

与会学生在向其他学生说明这两点上，做得非常好。计划顺利推行，替教室带来更多秩序。某个房间被设为「啥都不做室」，只要学生打扰到其他人，老师（有时是被打扰的学生）会叫他到「啥都不做室」去。事实上，「啥都不做室」里有很多事可以做，像如有音乐可听、有书可看等等。我们希望尽力传达设置的原意，表明被送到这裡绝不是处罚。

「啥都不做室」里产生了许多良性沟通。在教室里捣乱的学生，常常内心都正经历巨大的压力，才导致破坏的行为。负责这个房间的老师，是因为优异的倾听技巧而获选，无疑是对其才能的最住利用。

规则实行的最初两周，「啥都不做室」里挤满了学生。但是忽然间，因为行为问题而被要求待在「啥都不做室」裡的学生，愈来愈少。

通常当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，说到藤条那一段，我都会听到：「当然啰！因为那就是告诉你，孩子做错事时希望受到处罚，这样他们才知道你关心他们。」我了解他们会这样想的原
因，因为他们只看到两种选择：有秩序或混乱。

全然混乱、完全没有任何秩序是很吓人的，如果孩子认为他们的选择就是放任，后果就是一片混乱；不然就是惩罚，以此建立秩序。根据我的的经验，即使是会受到最多处罚的孩子，也宁可要藤条而不要混乱。幸好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，就是双方共同建立的规则。

如果规则是由受到规范的人自行订定，而不是由某种权威单方面拍板定案，且每个人都知道其用意是为了保护而非惩罚，这样的规则才有可能得到尊重。这对任何年龄的人而言都适用——只要看看有多少成人在高速公路上超速就知道了。

资料来源：节选于《非暴力沟通打造优质校园》

作者：马歇尔·卢森堡，范明瑛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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